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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1.白綾的出生是一場撞破窗的陰邪  (第2/2页)
r>    傷心是可以被分擔的,    她身上的詛咒,或許不是火,是一盞燈。    她用很小的手牽著奶奶的手,是燈牽著黑夜,    是一個無人知曉的、逆著命運的擁抱。    村裡有個和白綾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,    叫褚青。身上都是瘀青。    沒人知道這個名字從哪來,    說不定是他離家出走的媽留下的,    也有人說那是村長隨口幫他編的——    反正他爹從不喊他的名。都叫他小王八蛋。    褚青個頭長得高,    明顯比同年的孩子高出一截,    眼神比他的年紀還老,    黑髮因為沒有人幫忙打理,總是垂著,    幾乎及肩,像永遠糾結的海帶。    他喜歡看書,嗓音低沉,有時很小聲的自言自語;    更多時候,他乾脆不說話,只是陰惻惻的瞪人。    即使成績第一,也沒有人喜歡他。    他一個人走路、一個人吃飯、    也一個人坐在教室最後一排,跟白綾中間隔著一張空桌。    大人們總說:「那孩子眼神不對,邪,別靠太近。」    白綾第一次跟他說話,是在河邊。    他蹲在石頭上,    用一顆又一顆的小石子丟進水裡,    像在清點什麼沉沒的東西。    她穿著白色小裙子散步靠近,    手裡拿著剛摘的小野花。    褚青頭也沒抬,只低聲說——    「他們說妳媽被強姦,還上吊了。那妳是不是也會很快就跟著死掉?」    白綾沒回答,把花往地上一丟,    走到他身邊選了一塊很大的石頭,    用力丟進水裡,炸起一片灰白的浪花,    把褚青的腿濺得濕淋淋。    褚青終於陰森森的轉過頭來,    透過黑色髮縫瞥了她一眼。    那一眼,像是在黑水中相撞的兩枚釘子——    靜默、沉重、發亮。    從那以後,他們不常說話,但總在一起。    一起遲到,一起坐看同一本課本,    一起蹲在破廟牆後看貓吃死鳥。    白綾從不碰他,不敢。    她知道自己的「眼」會從指尖醒來,    怕一旦牽住,就會看見他太深的傷。    但有一晚下雨了,雷聲把整個村子劈成兩半,    褚青全身濕透,站在她家門外,    拿小石子丟她房間窗戶,    像從泥地裡拔出來的孤魂。    奶奶在睡覺,她打開窗:「怎麼了?」    褚青的手在劇烈發抖,朝她伸過來。    她終究是握緊了。    那一刻,她看見了——    一隻小貓被棍子打死,    他跪著抱著小貓哭,滿身都是棍子瘀痕,    他爹站在旁邊說:「你哭啊,再亂撿貓回來試試,下一個就是你。」    鼻血馬上湧了出來,像封不住的油井。    可她沒放開手,甚至還把他拉進屋裡,    褚青沒有哭,只是發抖,白綾也沒有,只是抓緊了手,    兩個人就那樣坐在地板上,濕成一堆靜默的草。    那天夜裡,他們窩在一起睡著了,    褚青沒說謝謝,她也沒問他會不會再來。    他們只是互相依偎,像兩個怪胎,彼此取暖。    從此以後,村人說——    「那兩個孩子啊,一個像鬼,一個像鬼養大的。」    但他們不在乎。    因為白綾知道:這世界不會給她善意,    而褚青從沒怕過她的手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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