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(第1/1页)

    

第二章

    她清了清嗓子。“我的初戀男友……是托兒所同學。我當時七歲。我們告訴各自的媽媽，說我們在課間休息的時候結婚了。第一次高潮……九年級的時候。當時我們健康教育課上所有的女生都開始夾緊雙腿，做凱格爾運動，然後在一堂關於安全性行為的講座上，我就在課桌前達到了高潮。到你了，琪琪。

    “我的第一個男朋友是在六年級，他後來恰好也成了我十二年級時的第一個女朋友。”

    大家聽了都皺起了眉頭。

    “洛莉在高中時做了變性手術。”

    莉維亞點了點頭。“挺好的。到你了，羅賓。”

    羅賓沒有看她們，說道：“我這個故事說出來可能會有點瘋狂。”

    “哦，總算來點勁爆的了。”琪琪搓著手，仿佛期待著羅賓會分享一個什麼驚天醜聞。她馬上就要失望了。

    “我的第一個男朋友，是一個胡桃夾子。”

    她們都盯著她，好像她瘋了一樣。

    “我那時大概五六歲，癡迷於芭蕾舞劇《胡桃夾子》。我有一盤錄影帶，每天都要看，有時候一天看兩遍。我非常非常想成為裏面的克拉拉，但我又不會跳芭蕾，所以就會跟著音樂打空手道。”她笑了笑，臉上泛起一絲尷尬。“那年耶誕節，我爸爸送了我一個胡桃夾子。它漂亮極了。黑色的彩繪西裝和高頂禮帽，金色的靴子，帽檐和帽子中央還有栗色的一品紅和綠葉作裝飾。

    “我太喜歡那個胡桃夾子了，看芭蕾舞劇的時候都會抱著它一起跳。晚上我甚至會把它塞進我的被窩。我還給它準備了一個專門的枕頭，什麼都安排得好好的。我管他叫我的男朋友。”她聳了聳肩。“都說了，我那時候才五歲左右。”

    “那也太可愛了，”巴菲激動地說。

    “我喜歡這個故事，”琪琪說。

    “她的胡桃夾子男朋友。”莉維亞笑著說。“太萌了。”

    她們繼續八卦、喝酒，直到覺得時間差不多晚了。

    羅賓用一個網約車應用叫了輛車。她和琪琪一起，留下了莉維亞和巴菲去做她們自己的事。回到家，醉醺醺的羅賓搖搖晃晃地走到她的珍品櫃前。透過玻璃，她凝視著她的胡桃夾子。他嘴上那撮能隨著杠杆開合的小白鬍子幾年前就掉了，但身上的漆還完好無損，她依然愛著他。

    “還是那麼帥，”她低語道。“來吧，我們去睡覺。”

    在臥室裏，她把胡桃夾子放在一個枕頭上，換上睡衣，然後一頭栽倒在床墊上。作為她們遊戲中輸掉的一方，她喝下的伏特加需要睡一覺才能醒過來。

    她總是輸家。

    歎了口氣，她把一只手放在胡桃夾子上。“管他呢。至少我還有你。

    她在醉意朦朧中睡去。

    早晨，有什麼東西正硌得她臉頰生疼。羅賓呻吟著抬起頭，發現自己一直枕著胡桃夾子睡覺，他那個小小的三角形鼻子已經嵌進了她的臉頰。她揉著臉。“噢。”

    她把它撿起來，抱到客廳，讓他立在咖啡桌的中央。喝著咖啡，吃著香脆的培根來解宿醉，她凝視著她的胡桃夾子。“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跟她們說了你的事。我真是個可悲的失敗者。”

    她悶悶不樂，宿醉未消，從一個裝滿童年回憶的箱子裏翻出了那盤《胡桃夾子》的錄影帶，播放了那部她自孩提時代以來就沒再看過的片子。她任由自己內在的小孩佔據主導，將胡桃夾子抱在懷裏，一圈又一圈地旋轉。姿勢非常笨拙。她的笑聲與古典音樂混雜在一起。轉了幾圈後，她因旋轉而感到頭暈，再次感受到了伏特加的後勁，搖搖晃晃地跌坐在沙發上。

    她躺在沙發上，將胡桃夾子放在胸前，看完了芭蕾舞劇的其餘部分，不止一次地幻想著，成為克拉拉會是怎樣一番情景。

    幾天後，莉維亞來訪，指著羅賓咖啡桌上的胡桃夾子。羅賓最近很享受重溫童年迷戀的感覺，與那個她曾經是的小女孩重新建立連接，治癒她早已埋葬的某些部分。她每晚都會和胡桃夾子一起跳舞，和他說話，然後帶他上床。事實是，胡桃夾子給了她慰藉，就像一個泰迪熊或一條最喜歡的毯子一樣。